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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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头从被子里伸出来，黑亮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谢不渺，哪怕是在夜里也显得格外明亮。

“那人美心善的不渺哥哥，你可以可怜可怜昭昭吗？”小姑娘的两个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握成拳，像招财猫一样挥了挥，让人根本不忍心拒绝。

谢不渺哼了声，干脆盘膝坐在地上，眼尾飞了凤昭昭一眼，“说吧，为什么怕黑？”

小姑娘倒是很有良心，从靠墙的位置又扒拉出了一床被子，推着推着推到了谢不渺面前，“不渺哥哥，天冷，盖被子。”

谢不渺简直要气笑了。

小姑娘这还是要他彻夜长陪的样子啊。

而且他要是没看错的话，小姑娘还挺会享受的，推出来的那床被子是原本榻上靠墙放多出来的那一床。而小姑娘把它也抱了下来放在最靠墙的那一边，这样晚上就不用担心睡着睡着滚到了墙那边被冰一身。

谢不渺忍不住冷冷哼了声，斜斜睨了凤昭昭一眼，皮笑肉不笑，“怎么，求人的时候知道叫哥哥了？我还以为你就知道你谢珩哥哥呢。”

说到最后几个字，谢不渺咬牙切齿，简直忍不住想将凤昭昭的脑子摇清醒，看她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珩那家伙的心比他还黑，凤昭昭还傻乎乎的觉得谢珩是她哥哥，谢珩哥哥谢珩哥哥的叫着。

呵，谢珩怕是听到哥哥两个字就要忍不住冒黑水了吧。

凤昭昭不知道眼前的郎君想着什么，只是可怜巴巴眨巴着自己黑亮亮的眼睛，“娘亲说了，比昭昭大的都是哥哥，所以不渺哥哥也是哥哥。”

谢不渺哼了声，不置可否，但还是伸手将小姑娘推来的被子抖了抖，一半盖在了自己膝上，一半覆在了小姑娘面前。

此时虽然已是春天，夜里的地没有冬天冰凉，但到底不适合直接睡在地上。

谢不渺倒没什么，他怕的是小姑娘这样睡一晚上第二天就病了，又要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

谢不渺心里摇了摇头，无奈叹了口气，睨向凤昭昭，“行了，别在这哄我了，到底为什么怕黑？”

凤昭昭往被子里缩了缩，很明显的闷闷不乐，“因为不喜欢晚上，不喜欢有光的晚上，也不喜欢没有光的晚上。”

“为什么不喜欢？”谢不渺便接着又问。

“有人在晚上想要杀过我。”凤昭昭的下巴撑在柔软的被子上，歪着头想了想，又继续开口，“那天我正在睡觉，听见屋顶瓦片被揭开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在头上看到了一双黑黑的眼睛。我看到他吓了一跳，他看到我睁眼后好像也吓了一跳，立马就从口中飞出来了一根针，紧接着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后来娘亲说那根针是有毒的，要是我被射中的话就会立马死翘翘了。”小姑娘委委屈屈说道。

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害怕晚上，害怕有光的晚上，也害怕一点光也没有的晚上。

因为那天晚上，月亮的光就顺着那片被揭开的瓦直直照到了她的眼睛上，让一切肮脏黑暗都无所遁形。

“然后呢？”谢不渺哑着嗓子，黑沉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凤昭昭问。

“然后？”小姑娘的头歪得更沉了，“教我剑术的师傅刚好就住在我旁边，他听到动静立马冲了进来把我救了下来。后来娘亲把我哄睡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从那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了。

凤昭昭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沉沉的，但她还是坚持把后面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谢不渺，其实后来我学会杀人后我就不怕了。但这里不是山上，没有娘亲，所以我才害怕，害怕有人又要来杀我。娘亲说我下山之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杀我，这次没有娘亲，没有带面具的师傅，没有人会再保护我了。所以我才不敢睡，我怕睡着了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谢不渺，我只是有一点点害怕，等我习惯了山下的日子就再也不会害怕了，我不会一直缠着你的。”小姑娘嘟囔着，并不想让谢不渺觉得自己是个十分软弱的人。

谢不渺低低嗯了声，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一点一点的头，声音轻柔，“我知道了，睡吧，我守着你。不会有人能从我手里杀了你的，你也可以一直缠着我。”

小姑娘便彻底闭上了眼，但还是就着原来团成一团的动作没有躺下，只是缩在被子里歪着头枕在被身体支撑起来的被子上。

谢不渺就这样看着凤昭昭，微垂下的眉眼挡住了郎君眸底的神色，但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暗沉。

小姑娘的呼吸就在这样的夜色下慢慢变得平稳，可就在谢不渺觉得小姑娘应该是睡着了的时候，凤昭昭好像梦呓一样说出了句话。

“谢不渺，你会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