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场虚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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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瞬着脸往下流，逃跑的路程中，因为怀里抱着孩子，限制了许多行动，山路难走，夜色难行，随处伸出的枝杈不知何时将脸刮烂。

“泠泠，快！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被抓住，一定会生不如死的！”前面的女子没有回头，她着急地催促着，背上还背着一个四岁的小姑娘，亦是在艰难前行。

“双双姐，我的腿都没知觉了。”

“坚持住，只要过了前面的暗谷，就能碰见人了！”

泠泠拖着麻木的双腿，跟着双双姐继续向前，这两年来，她从一开始的倔强到如今的麻木，几乎已经认命，可双双姐今夜找到她，说寨子里有大事，顾不上看守她们，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她那颗死寂的心重新燃起微弱希望。

她叫泠泠，本是京中贵女，几年前，在一次游玩时，被人贩子拐走，本想着再不济的结局也不过是流入偏僻山村，无路可逃，亦或是被卖入烟花之地，换一笔钱，她在话本里看到过的这些，已经足够让她绝望。

可现实竟是更加残酷，她陷入了一个土匪窝。

土匪窝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她，另一个是被山匪们掳来的双双姐，双双姐来的时间长，还跟了寨子里的当家，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女孩正是双双姐如今背上背的那一个，另一个就是她怀里现在抱着的小孩，还不到一岁。

双双姐说她有爹有娘，她从没有一刻放弃过想要回家的念头，但当了母亲后，她逃跑也要带走自己的孩子。

泠泠很佩服她，也很感激她，因为她的维护，泠泠才能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活下来。

“双双姐！”泠泠吓得一抖，因为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闪烁。

双双也看到了，她极力镇定，对着泠泠说：“先爬到树上，我们身上有血，它闻着味儿，很快就会过来的。”

泠泠哭了出来：“我不会爬树啊……”

“不会也得会！要是不想被啃得渣子也不剩，就给我爬上去！”

双双说完，就攀着最近的一棵树，利索地往上爬起来，泠泠看得惊呆了！双双姐还真的，什么都会啊！

不敢耽误，泠泠想着法试试，可是：“双双姐，我抱着孩子呢，怎么爬啊？”

双双姐突然低下头，夜色里，倒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泠泠仍感觉到毛骨悚然：“泠泠，包袱里有绳子，把她绑好。”

泠泠慌乱地在包袱里摸索，找到绳子后将怀里的孩子紧紧拴住，绑在背上，学着双双的样子开始往上爬。

或许今天她们真的可以逃出这个魔窟，因为泠泠发现，她竟然对爬树无师自通，很是顺利地往上爬了很高。

那头狼，来到了树下，竟也不叫，只是用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树上的人，它在等，等到两人筋疲力尽，再攀不住树的时候，捡肉吃。

“双双姐，你说，它会走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寨子里的人不久后就会发现我们不见，若是他们出来找，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样会被抓回去。”

“那我们怎么办？”

双双姐陷入了沉思，她看向暗谷那边的方向，又看看寨子的方向，她们其实并没有跑很远，依稀可以看见寨子里的灯光。她曾听当家的说过，这山里几乎碰不见狼，怎么就能这么巧，今夜被他们给遇见了？

“泠泠，它只是饿了，如果它吃饱了，自然就会走了。”

“……我包袱里，只有几个馒头。”

“傻妹妹，狼会吃馒头吗？”

“……”

“泠泠，我家住在河西镇，我姓董，董双双。”

“你要干什么？”

“我引开它，你带着小宝逃吧。”

“不行！你会死的。”泠泠突然涌出无限的恐惧，她想到刚来寨子里的时候，双双姐还没有这般沉得住气，是因为那一次……寨主用一个活人作饵，成功将猎物引入设下的陷阱，而用来作饵的那人，曾松口答应，要帮助双双姐逃离。

“我也想活着，可是，也要看天，愿不愿意给我机会。”双双对着背上刚刚懂事的女儿说：“大丫，双手紧紧抱着这树，不松手，知道吗？”

大丫哭了起来，泠泠急道：“双双姐，她才四岁，她怎么可能抱住树？你别犯傻。”

双双没有理她，竟真的又往上爬了一段，寻了个稍细的树杈，把大丫放下，然后就啜啜啜得往下滑……看得泠泠目瞪口呆！若是她，可决没有这样的勇气啊！

泠泠听到狼叫一声，双双姐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朝扑过来的狼刺了过去，瞬间，汹涌的血喷了老高……泠泠再看过去的时候，双双姐已经一动不动，而树上的大丫尖叫一声，喊着娘松开了手，直直从树下坠落。

泠泠意识回笼的时候，树下已经没有狼，没有双双姐，也没有大丫了，只有狼拖拽着她们离开的痕迹。泠泠从树上下来，弯腰吐了起来，几乎快要把胆汁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