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送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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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女向她缓缓绽出一个微笑，“妹妹，别怕……”

纵然她心中愤懑难平，纵然她疯狂的嫉妒，促使她对那些凡人降下诅咒，可她却从未想过伤害自己的姐姐。

心魔冲击彩女后在她脑中嘶吼，“你不是讨厌她吗！不是嫉妒她吗！她现在要死了，双彩观是你一人的人，快！趁她未断气前去占有她的身体！只有用她的身体你才能不被发现，躲过众仙和天道之眼！”

她看见魔气从四面八方向姐姐袭去，彩女被魔气围在中央，黑气将中间那一抹白渐渐吞噬，片刻后自黑气中央迸发出绚丽的光点，而后光点越来越大，如绚烂的烟火轰然炸开。

“想挑起我与霞女的纷争，你休想。”彩女唇角浸出点点血迹，她抬手轻轻拭去，从光点中心慢慢站起。

魔气倏然化为人形，却是霞女的样貌，一步步向彩女逼近，面上懵懂无辜，声音透着几分娇柔可怜，那是霞女不曾有过的样子。

“姐姐，你真的要杀我了吗？”

彩女怔愣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妹妹，与从前判若两人。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邪魔造出用来迷惑她的人偶，可她出手还是慢了一步，霞女的影子在她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她想起两人同降在庆夷山的那个夜，面前少女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唤她姐姐。

她犹豫了。

犹豫的代价是被魔气当胸而过，魔气见她楞了神，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再度化成黑气，不断吸收周围浊气，几股黑气交织在一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彩女冲去。

魔气穿透她身体的那一刻，彩女听见魔气充满诱惑的虚幻之音，“只要你将身体心甘情愿的献祭给我，我可以让你继续活着，与我长存。”

这话听的彩女笑的胸腔都跟着震颤，她冷声道：“你休想。”

魔气叹息着，自顾自道：“虽然你妹妹的身躯是比你差了些，可继续待在她身体里，她会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养料，啊，如此算来，好像也还不错。”

深蓝的锦缎自彩女腕间向魔气伸去，在空中渐渐分化为两段七彩长绫，那是长绫上带着她的本源之力，一段向匿于暗影中的霞女本体而去，将霞女仅仅包裹起来，另一段直击魔气正中，她本从半空跌落，听闻此话后眸色骤然一紧，猛然调转方向。

霞女被长绫重重保护起来，魔气没了栖身之地，愤怒的咆哮着，开始四处逃窜，意图在山中寻到另一具身体来容纳它。

七彩长绫跟在它身后摇曳，远远望去像一道锦鲤的彩色鱼尾，黑气与彩光紧紧纠缠着，彩女唇角鲜血愈来愈多，拼至最后一刻才将黑气全部圈禁起来，她念起咒语拼尽自己最后一丝本源之力朝魔气击去。

魔气大声尖叫着，"你这个疯子！"

仙者一旦动用了自己的本源后，生命便会被透支，若是本源之力力竭，便会直接陨落。

陨落后若是运气好些还能留下一缕残魂，若是运气不好，便会灰飞烟灭。

霞女被七彩长绫包围，这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心中执念轻减了些许，魔气受她情绪的波动被不断拉扯，她在长绫中睁开了眼睛，想再次确认这气息的来源。

她从无涯洞脱身后，并未去见彩女，是以她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近距离的感受过姐姐的气息了。

现在这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她看见带着姐姐本源之力的七彩长绫，瞬间便明白了此时正在发生着什么，霞女猛然抬头，天空半是阴沉半是彩云，两相混合如同正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暴。

她没了修为，是无论如何也冲不开这带着本源之力的保护圈的，要想出去，除非施下此法的人身死。

姐姐这番作为，已然存了死志。

长绫在她周身轻盈的飘动，带着温柔的抚慰，也将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吞没其中。

——

“霞女，你不用自责也无需难过，你我命中该有一劫，如今我已解脱，只留你一人在尘世间，你要好好活着，平平安安过完此生，莫要再做糊涂之事。”

幻影直起身子，霞女袖中深蓝的锦缎如同受到召唤似的去往她的胳臂，锦缎重新燃起华彩，朝霞女的肩处拂过，身上痛意全消，霞女抬起自己的掌心，发现整条胳膊上的寒气和冰碴已经消散无踪。

霞女的容貌也跟着恢复成降生时的模样，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她的脸洁净光滑，没有那些可怖的伤痕。

只是站在她身边的人，从触手可得到化为泡影。

“我要走了。”幻影张开双手，锦缎重新回到霞女袖中，她最后摸了摸妹妹的脸颊，和记忆中一般无二呢。

“霞女，保重。”

幻影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次霞女没有再声嘶力竭，她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