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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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有什么？

有气球，有派发气球的小丑，还有争着和小丑合影留念的人群。

每个元素单拆开来都挺正常，但合在一起总有些怪异。

特别是当它们发生在哥谭的时候。

丽娜欢快地挣开杰森的手，如羊羔一般活泼地奔向小丑身边。

“小丑叔叔，你今天怎么出院啦！”

“我要红色的气球！”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拿过气球，笑得开心，她伸出双手，小丑顺从地半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腿弯，轻松把她抱起来。

丽娜揽着他脖子，转头自然地招呼杰森。

“杰森，快来帮我们拍个照！”

不。

杰森想往后退，但脚尖牢牢钉在原处，动弹不得。

小丑听到杰森的名字，动作一顿，他顺着丽娜指的方向转过头来，湖绿色的眼睛和杰森的目光对上。

杰森脑袋一片空白。

原本有许多问题横亘在他心头。为什么小丑在游乐园派发气球，而游客们不仅不害怕反而还争相追捧；而丽娜对小丑很熟悉；以及，迈克接到的那通电话也是被安排好的吗？

但所有的想法此刻都被一个巨大的念头所占据。

他看到他了。

周围的人群奇妙地停下动作，如同木偶失去发条。杰森犹如误闯禁地的旅客，站在人群中心的小丑就是此地的主人。

天空转眼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唯独红色在视网膜中越来越大，最后化成一个尖锐的笑容，咧开的嘴唇里露出黄白的牙齿，发出张狂的大笑。杰森怀疑自己被玻璃罩罩住了，因为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胸腔里的鼓震越来越响。

小丑对他笑了下，下一秒变得面无表情。

又下一秒，小丑的身形破碎了，红气球空荡荡地飘在半空。杰森一眨眼，气球就突然爆掉了，从里面掉出小孩子的残肢断臂，其中夹杂着一只眼熟的发卡。

杰森知道它，今天早上他才把这只发卡别在它小主人头上。

粉紫色的发卡有着华丽梦幻的花纹，上面镶着闪亮的水钻，光是看到它就能想象到小女孩的活力与热情。但是现在它被血泊淹没了，血色攀延着留下诡谲靡丽的血痕。你不能不说它不是一件好作品，死亡是艺术家永恒的主题，孩童的天真和纯粹是上好的调色盘，因生命戛然而止而留下的大片空白更是作品的灵魂所在。

血泊凝固了，风轻轻一吹便化作纸张飘走。

有一张晃晃悠悠地飘到杰森手里，他接住它，低头看到孩子无神的瞳孔和灰白的脸色。

越来越多的纸张飘到他手上，孩子们的面目越来越凄惨，流的血把杰森的手臂染红了，血珠滴落而下仿佛悲鸣的哭泣。

当年的罗宾会为了这起惨案而决定为他们复仇，但如今的杰森无动于衷。

他松开手指，任由厚厚的纸堆砸到地上，水泥地面不堪重负裂成两半，杰森掉了下去。

他徒劳地想抓住什么，但空气从指缝里溜走，什么也没留下。

在摔成肉泥之前，世界的声音终于排山倒海般冲破他的耳膜。

人群的欢笑，机器的轰鸣，恍若隔世。

杰森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的相机已经拍好了合照，照片里女孩笑得开心，小丑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