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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虫族明显是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听到顾湛的提问后都同时露出了欣慰又了然的微笑，安慰着雄虫：“您不必担心，他不会再有威胁到您安全的机会了。”
旁边那个带着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官方笑容的雌虫补充道：“如果您要求，那么这个颈环将会永远不可解除，同时以攻击雄虫的罪名被处置的雌虫将不会再拥有称为雌侍或雌君的权利。”
两只虫说话又流畅又迅速，然而其中夹杂的术语让顾湛有些头疼，暗自向系统发问：“那个雌侍雌君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相当人性化，知道此事并不是长篇大论向宿主解释理论的时机，只简单的做了个总结：“雌虫按照家庭地位分为三层，雌君、雌侍和雌奴，这只雌虫以后只能等有雄虫看上的时候去充个雌奴了。”
如果这是个漫画，那么顾湛此时一定满头挂着问号：“那如果没有雄虫看上呢？或者即使他喜欢上了别的雄虫也只能去做个雌奴？话说回来那个雌奴又是什么意思，听这个词很不妙啊。”
“被确认曾经伤害过雄虫的雌虫都会受到惩罚，根据伤害程度来决定惩罚的力度，如果雄虫死亡那么雌虫会被定罪为谋杀，如果雄虫存活那么以雄虫意见为主。这一规定是基于雄虫的稀少以及天生雌虫比雄虫体能强大而为了保护雄虫的生存空间设立的，雄虫地位日益提升但规定并没有改变。雌奴就是指在家庭中没有基础虫权的成员。”
系统耐心地一一解答。
顾湛还在消化着系统带来的消息，而对面那两位雌虫已经在询问，他们甚至已经在光脑的粒子屏幕上点出了申请表格，四只眼睛同时望着陷入沉思的雄虫：“顾二少，您是要对这名雌虫提出攻击雄主并要求离婚的控诉吗？”
雄虫反应过来，连忙阻止了他们填写表格的手：“等等，让我想一下。”
两只虫族听话的停下了手，只是将粒子屏幕先拨到一边，并没有关闭，就像笃定这个表格一定会被填写一样。
顾湛终于理清了这个逻辑：雌虫伤害雄虫导致伤情严重，因此如果他离婚就是坐实了雌虫的攻击事实，那么对方会被迫接受一个很不合理的处罚——听上去后半辈子也就没什么指望了的处罚。
顾湛扭头望了床上躺着的雌虫一眼，闻屿还很听话的按着他刚才说的话一动不动的僵直呆在床上，在他扭头时视线碰撞在一起。
这次雌虫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迅速的移开，目光交错，时光如同静止，那眼神中流溢着什么，顾湛看懂了。
那是平静。
一种心如死灰无所求的平静。
雄虫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这里的东西看上去大都和人类世界差不太多，但这世界的规矩和他所熟悉的人类世界着实相差甚远，又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他消化，只能走一步学一步。但他却有着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的通透心思，从那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他看出了些别的东西。
但雌虫不是，闻屿是一名正经的虫族，他不像顾湛这样糊里糊涂连雌奴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什么结果，这也是他能够忍受这只家暴的雄虫这么久的原因。
他想活着，或者说曾经想活着。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抱有这个念头。
顾湛在系统给出的资料里看到过雌虫婚前的照片，那是两张看上去在某个聚会上的照片。
第一张角度如同偷拍，镜头里正是闻屿的侧脸，他正在寻找着谁，酒会的灯光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边缘。另一张则是他转过了身，发现了拍照的人，冲着镜头笑。他穿着军装，看上去接近于人类二十岁的样子，头发大概仔细打理过，但还是有几处悄悄趁着主人不注意杂乱地翘起，目光柔和，意气风发。
顾湛不知道系统是从哪弄来的这两张图，但若不是雌虫那双眼睛，还有那声雄主，他就根本不会把这照片与眼前落魄地不像样子的对方联系起来。
一个人的过去与现状重叠交错展现在顾湛的眼前，而他的未来也几乎能够预期。
顾湛不喜欢这种感觉，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让他倍感压力。
在他还活在上一世时，也曾经有过这种体会。
那时他和同门为了修炼住在一处青山绿水远离尘嚣的山脚下，哪怕是遇到受伤的动物都会救助一番。
更何况此时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这如密布巨网一般不讲道理的法规下，对方的状态与无法自保的小动物又有何异？
闻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用那双深邃又放松的眼睛，仿佛在等待一个判决。
顾湛觉得喉咙发紧，系统所说的有百分之六十五的数据犹在耳边，还有那个名为雌奴的称号，以及自己这个身体记忆中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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