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07

走至小巷时，尽管一路上巧燕说了好些自家主子的好，但童绫仍旧不放心，咬唇道：“王妃真的不会责罚我，也不会告诉我家夫人？”

巧燕咧嘴一笑，毫无所谓的道：“放心，都说了我们靖王妃一向宽和待人，莫说是一个镯子，我先前不懂规矩打碎了当年太后赐给王妃的青花瓶也不过是被嬷嬷骂了一顿而已，王妃最体恤下人了，放心吧，我们王妃是个温婉贤淑极好的主子。”

脚下顿住，童绫诧异瞪圆了眼睛：“你说……那位王妃是靖王妃？”

因为她停步不前，巧燕面带困惑转过头看向童绫，“怎么了？”

手心出汗，童绫在知道那位的身份后哪敢让她再送自己回府，她的主子好，她的主子却是个狠的，再加上那一层关系，忙扯了扯衣袖强笑道：“我不用送了，巧燕姐姐，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见她百般推辞，巧燕心里暗笑面上却状似不知，忧心道：“那你路上小心啊，既然是我撞了你，你有什么不适我定会负责到底的，对了，我这还有几钱银子你先拿着，也好买些跌打的药。”

童绫本不想收，但看到那定银子心里有些不舍，咬了咬牙，将银两握在手里：“谢谢你了巧燕姐姐。”

巧燕含笑点头，心里急着回去见自家主子便也不想再与她多说，转过身往巷口走去。

才刚刚出了巷口便又顿住脚步，巧燕想着王妃交代的，便转道先去了一趟城门角。

抛了些银两，巧燕嘱咐道：“人别打死，打个半残能用药吊着就行。”

几个脚夫用牙咬了咬银子，满脸喜色的点头：“这位小姐您就请好吧，哥几个定把您交代的事做妥了。”

丝蕴斋内，二楼紧靠街边的厢房里，下人奉茶后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听到沈素未的来意，景无双眼眸一亮，将手里的茶奉了过去：“贵人何时要彩锦的样匹？”

沈素未见一个女子如此眉飞色舞大方坦率，不由觉得几分亲切：“景姑娘莫要叫我贵人了，我本家姓沈，姑娘唤我姓氏便可，若景姑娘现在有样匹最好，我也好早些拿给太后瞧。”

景无双老家在距离连墨海港不远的韩城，家里是做丝缎和海产生意的，父母过世后来因着夫家的嫌弃便不再想嫁人只想将家里的产业继承，海产生意遭先前的夫家垄断，便想将这连墨的丝织生意坚持下去，此来京中一年，铺子是开了，但连墨的彩锦却无人问津，便只能压了货回去，转卖京中比较时兴的绸缎再另寻些门路。但她根基不稳，生意淡薄，却从未打算放弃，沈素未的这番话更是让她更升起希望，她心知能将彩锦打入贵胄豪门便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思索半晌，景无双点了点头：“昨晚到货了一匹，一会儿我便差人送过来交于沈姑娘。”

点了点头，沈素未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轻道：“若太后满意，明日我便告知结果，不过景姑娘不知我已嫁做人妇，府中嫡子也年方十四，这声姑娘却是使不得的。”

景无双睁大眼睛，端详了下面前这位容貌清丽端庄柔美的女子，啧啧称奇，无论如何瞧面前的女子最多也不过双十年华，看来岁月真是格外爱戴她，拱手赔罪，哈哈一笑：“沈姐姐天生丽质，令人羡慕。”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沈素未淡笑看着面前爽朗的姑娘，轻叹道：“妹妹羡慕我，我却羡慕妹妹这般自信勇敢，竟然与男子一般外出经商大抵应是大禹独一份。”

连连摆手，景无双嘴边泛起一丝苦涩：“难得姐姐不因我是女子而心生抵触，身为女子游走在男子之间到底让人心生诟病哪像姐姐家中和睦，在外又是侍奉太后的女官，这才是女子典范，妹妹业未成，家不在哪里可羡慕的，不求达旦只求保住我这祖上业脉便好了，实不相瞒，妹妹今日与慕公子所商之事也与彩锦有关。”

沈素未不赞同的蹙眉：“妹妹太过妄自菲薄了，如此劣势之下妹妹仍能坚持，日后彩锦定能盛行京中。”

沈素未说的认真便是知道这彩锦日后能在京中盛行，不论上一世是不是景无双找到了门路，但总归大多功劳都要归于她的坚持，毕竟这京中也只有她这一家颇具名号的绸缎铺子还经营彩锦的生意。

两人互相说着对方的好，几个回合后，双双停住，半晌后具是一笑，景无双大笑摇了摇头：“沈姐姐你我还是莫要互相夸下去，再夸下去我日后恐怕只想与姐姐打交道了。若缠上了你便有得烦了。”

交谈半晌，了解的对方的性子，沈素未也难得的心头畅快，转头见下人已经抱着一匹彩锦站了好久，这才起身道：“无妨，若妹妹缠着我我便也能多一个说话的人。”

知道她要走了，景无双起身相送：“姐姐既然说了这话，那无双便要缠定你了。”

将人送上马车，景无双拱了拱手：“不论生意做不做得成，但无双是真心实意想与姐姐结交。无双来京不长，不懂规矩，不妥之处姐姐莫要怪罪。下次再见姐姐无双定要请姐姐看戏吃饭赖定了姐姐。”

点了点头，沈素未轻道：“好。”

沈素未很少与见过几面的人相谈甚久，但景无双有着自己没有的爽朗大方，让她不由心生亲近，以至于流连这般久。

马车重新驶回宫中，沈素未见了太后便让人将那一匹彩锦奉上。

萧太后看着桌子上的画卷正是苦闷之时，看到那彩锦眼前一亮，扯出一段瞧了半晌，一锤定音道：“好好好，便是这个吧。”

两人商量妥当，萧太后重新看向案几上的一摞画卷，笑意褪去：“瞧瞧瞧瞧，看来这又是在皇帝那里吃了闭门羹，礼部竟然将这画卷都送到哀家这里了，那小子没有心思选妃，即便是哀家替他选了，难不成哀家还能替他娶了不成？礼部那些人不知道又是得了哪个嘴碎的耳边风跑到哀家这里来闹，哀家头都疼了。”

话罢自己揉了揉头。

看着那案几上摞成小山的画卷，再看到萧太后素来慈祥和善的脸上露出的不耐，沈素未抿嘴淡笑，太后抚养少年皇帝长大一向有手段，这些年不管世事便开始扮猪吃老虎，耍赖的本事比之孩童还入木三分。

她这边轻笑，萧太后睁开了一只眼眸，坐起身道：“不如倾儿帮哀家看吧，随便挑几个都成，反正哀家那孙儿也不会理会，哀家应付了礼部便成。”

看了眼太后身侧的几个嬷嬷，沈素未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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